敏之

Chapter8.

 

 

Chris知道Sean是个了不起的人，他从来都知道，但是……他没想到Sean居然能干到这样，他一手导演了Eduarda和Mark的重逢。

这绝对是他干的，在场除了他没有谁有胆子让Mark和Eduarda共处一室，在大部分蠢货都以为他俩势同水火你死我活极品前任的情况下。

“Sean，”Chris隐蔽的捅他一捅，他有点兴奋过头，以至于举止都放肆起来，“跟我一起过去。”

“什么——”Sean不负他drama queen的名号，夸张的伸手拦住他，他以为他是威廉斯的女主角吗？“行行好，Chris，你会希望什么人插进你和丈夫久别重逢的一刻吗？”

“当然，”Chris拨开他，“但是你也得记得，Mark和Eduarda可不是浪漫关系。”他风度翩翩的捏着酒杯，活像盖茨比般——

这俩人还沉浸在自己的天地呢！Chris不客气的挑挑眉，驻足倾听。

“你怎么拿到它的？我把戒指送给了Angela……”Eduarda的声音有些小，口气听起来倒不坏，Chris满怀期待着注意Mark的回答，兄弟，你花了这么久功夫见到了她，拜托，做个好男孩。

Mark沉默的停滞了一下，他罕见的犹疑引起了Eduarda和Chris两方的疑惑，“我，”Mark最终老实交代，“我帮她做了拉丁文作业。”

Chris恨不能空投一份稿子去给Mark照着念，好家伙，Chris感到久违的心力交瘁。

“哦……这样吗。”意料之外的，Eduarda的声音反而柔和自然了下来，Chris的余光能瞥见她半面侧颜，无可指摘的精巧线条，掩映着一枚珍珠耳环，一大一小两颗akoya珍珠透着玫瑰粉的晕彩，陪镶的白钻下垂着优雅的流苏，末端坠着一颗baby akoya，在色调昏黄的灯光下，Eduarda恍惚就是当年的那副模样。

“你戴上吧。”Mark的手平平摊着，一丝不动，Eduarda低低叹一声，洁白的手指拈过戒指，她说：“有别的事吗？”

Chris痛心疾首的看到Mark摇了摇头。

“Mark！”Chris作出兴高采烈的样子，他跨步过去，和Eduarda正打了个照面，她穿黑色的丝裙，Chris微微一滞，这恍惚是Eduarda，又分明不是，至少不是她从前的模样——依旧很美，可是你看她微微扬起的晶莹面庞，带一点淡笑，分明洗脱掉了当年那几似傲慢的纯洁，她依然温柔，不假，眼睛就看得出来，声音也是柔和动听：“Chris，好久不见了——Sean究竟还请来了谁？我见了一个又一个旧识。”

Chris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，没有影响他与Eduarda叙旧寒暄，Mark在拼命给他使眼色，这就是朋友！……“你太久没有来加州了。”Chris看她的脸，精致的下颌是不变的，但凭空就是有被打磨的痕迹，他没由来的起了点惋惜的心思，因为看过当年那个无忧无机的Eduarda。

“事实上，如果不是之前的意外，我早就回新加坡了。”Eduarda很诚实的说，她轻轻拨了拨头发，好像真的是在闲谈，Chris顺势和她就这样聊了起来，同时努力的把Mark拉进话题，一时间，这块小小区域被他经营的声笑和煦。

Sean就瞧准这时插了进来，Chris敏锐的感觉到Eduarda在面对Sean时，比对他与Mark都自然许多，这种自然是如此隐晦而精准，Mark也感觉到了，Chris看他微微僵持的背脊，心里止不住的叹气——这已经是十分美满的现状了。

Sean给他们带来一支好酒，Eduarda手中的杯子都被他强换了去：“你得尝尝这个，Ed，你必须要尝尝它——”Eduarda摇了摇头，流苏随着微微晃了晃，她执着杯，套在拇指上的戒指恰对着一点灯光，Sean的眼睛亮了起来，他用赞美酒的口气赞美起这枚戒指：“非常漂亮，”他说，“Mark，这就是你还给Ed的钻戒？想过什么时候送颗新的？”

Chris不忍直视的闭上眼睛，他尴尬的等待决裁，幸而，幸而，Eduarda把这当做无关紧要的玩笑，她随意的道：“我已经不是会收到礼物的年纪了。”

这场派对居然顺顺利利的维持到了最后，没有任何幻想中的噩梦，Eduarda表现的就好像她真的只是和熟人们见上一面，聊些琐细，连告别时都显得得体，夜风吹起她的长发，一点香水的气息漂浮着。

“下次再会。”Eduarda拥抱了Chris，她是再合格不过的老友，从不叫你感觉到过去的龃龉，Chris安慰似的点头，就在他以为今天要落幕时，Sean冷不丁道：“开车回去？Ed，你喝了不少的酒呀。”

很好，这真是……Chris瞠目结舌的看着Sean表演，他声情并茂的说辞几乎可以去替美国总统捉刀，而结论也是一样惊人：“让Mark送你回去吧，Mark，Mark，你喝酒了吗？”

头一回，Chris觉得Mark的摇头显得这么亲切，他眼看着两个人上了同一辆车，回头就给Sean比了个手势：“干得漂亮。”

Sean谦逊而造作的一叹：“我只能帮他到这里啦。”

Mark开车比Eduarda文气多了，神情专注，他听Eduarda问一声Angela，答她：“Matt被她出事吓坏了，现在天天陪着女儿。”

这样的话题说一两句，也就没有下文了，车里重新一片寂静，隐隐尴尬，好在Eduarda住的并不远，Mark把车停了下来，只看Eduarda就要拉开车门，他忽然伸手，拉了一拉她的裙子：“我们可以再聊一会儿吗？”

Warda没有拒绝他。

Eduarda泡红茶的手艺是Sandra从小教习的，Mark喝到嘴里，和从前别无二致，他起初腾起的心绪此刻又沉了下去，不知道与她说些什么好。Eduarda终究是Eduarda，她那么体贴温柔，面对Mark也是：“你难道只是为了和我喝一杯茶吗？”

“这不容易。”Mark低声说，“很多次，我想和你喝一杯茶，但是我都见不到你。”

他看到Warda脸上的笑容成了一个有些怪异的模样，她轻声重复了一遍，“你见不到我”，是的，就是这样，Mark说了一个峰会的名字，那是在他们了结诉讼的一年半之后。

“我看到与会的人员里有你，”Mark的食指无意识的在杯壁上画着圈，“就决定去，可是到了会场，我怎么也看不到你。”

他记得，站在会厅的中心，Mark四顾茫然，他的眼神穿过了密匝人群，形形色色里，没有一个是Warda。

不止那一次，同样的戏码出现过数次，直到数年后，Mark才终于肯承认，Warda在躲避他，这不是令人羞耻的东西，Mark这样同自己说过，Warda只是不想见他，仅此而已。

你总不能要他告诉自己，只有Mark还在乎他们的从前，是吧。

Mark把茶杯上的花枝勾描了一遍又一遍，他依然没有听到Warda的回答，Mark莫名抬起头，恰看见一颗泪珠，顺着Warda的脸颊滑到下颌，摇摇欲坠。

她在哭。

没有声音，也没有动作，连泪水滑落都是悄无声息的，Eduarda就这样安静的流着眼泪，泪痕在她皎洁的面容上清晰可见，一道一道，就像带钉的沟壑。

四目相对，她那带着泪痕的面上，竟徐徐挽起一个笑来。

那个笑容，带着一种凄凉的温柔，看得Mark仿佛被魇住了，Eduarda轻轻说：“Mark……”

这是她今夜第一次叫他的名字。

她说：“你以为是我不愿意见你吗？”

Eduarda雪白的牙齿抵在了嘴唇上，她原本羞于启齿的，如今却仿佛必须说出来：“临行前一日，主办方致电我，好委婉的一套官话，因为某些不便透露的原因，请我别来参会……”

她笑：“第一次，还关心一下会议到底如何，有甚冲突；次数多了，也就懒得理睬，我教秘书先行瞧一瞧，别，”她的手贴在了Mark的面颊上，温暖细腻的手心，“别和你撞到，省的麻烦。我那时以为你……还试图打听；不过，也没什么区别，这一行，很多话不必明说。”

她笑。

当Eduarda面对权力与歧视赤裸裸的欺凌时，她也是一张无懈可击的笑颜，好像昔日知己的赶尽杀绝对她来说没有分毫影响，只是她柔腻的手心被自己圆润秀美的指甲一点一点，掐出了淋漓血痕。

她那时想，这辈子把自己全部赔进去，一次就够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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耳环是tasaki的，流苏做的很精致，没有缠在一起的麻烦。冲这个打一波小广告:)

Sean给他们喝的是山崎25，你看，他其实是个好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