敏之

Chapter4.
 
 
 
 
Mark把婚戒重新戴上，踏进家门，恍如隔世。 
 
 
其实不过离开数日，但是心情已经大不相同。 
 
 
Eduardo听到了动静，他端着一杯酒，笑脸盈盈：“Mark，”他温柔的把酒杯递给Mark，“你今天回来的很早，嗯？” 
 
 
Dustin的声音还回荡在Mark的耳边，“也许他就端着一杯毒酒在等你！”，shit，Mark微微僵硬的接过杯子，他露出一个自然的笑：“我很想你。” 
 
 
Eduardo考量的看了他一眼，嘴角轻轻扬起：“我也是，来，吃饭吧。” 
 
 
Mark跟在他后面，隐蔽的把酒泼在盆花里。 
 
 
 
餐厅点着几支高高的白烛，火光典雅摇曳，Eduardo已经为他拉开了椅子，Mark感觉自己的后颈沁出一点微凉的汗液：“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？” 
 
 
Eduardo从他的空杯里拈了橄榄送入口中，他折身走进厨房，声音有些飘忽：“每一天都很特别，不是吗？” 
 
 
Mark迅速的扫了一眼餐厅，该死，居然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，他把那支餐刀藏进了内袋，摆出一张僵硬的笑脸：“呃，闻起来不错，是炖肉么——我最喜欢吃的。” 
 
 
Eduardo甜蜜的笑道：“当然了，亲爱的，你的喜好我都记着清清楚楚呢。”Eduardo快速抽刀，破风声让Mark的手条件反射抽搐了一下，他“唰”站起来，握住Eduardo的手腕：“Wardo，让我来吧。” 
 
 
Mark小心的注视着Eduardo的表情，一点一点从他手里拿走刀，Eduardo没有反对，Mark松了一气，但是，还没等他缓过来，眼看Eduardo又从桌底抽出一把长刀，利落的把面包切下几片，横放的刀刃在烛光下依旧反射着冷硬的光泽，Eduardo给他的丈夫一个甜笑，继续为Mark布菜。 
 
 
“工作怎么样？”气氛太可怕了，Mark拼命找话题，Eduardo怪异的弯弯嘴角：“唔，没什么，有两家公司都看上了那件莫卧儿的祖母绿项链，不过很可惜，都没标中，原主人舍不得了。” 
 
 
Mark嘟嘟囔囔“真遗憾”之类的话，他发现Eduardo含笑的眼睛还是看着他，温柔的说：“别想工作啦，先吃饭吧。” 
 
 
他的手搭在面颊上，看起来柔和美好：“你还记得出差前我们说好的吗？” 
 
 
那双甜润的眸子眨了一眨。 
 
 
Mark的心立刻荡了一荡。 
 
 
“添点酒吧。”Eduardo走到Mark身边，他的手势优雅洗练，那些醒过的深色液体一缕一缕流进杯中，他说，“你觉得这支酒怎么样？” 
 
 
Mark踌躇了不到一秒，他拿起杯子，虚虚对Eduardo致意，Eduardo也笑着，雪白微凉的手指同他碰了一碰，就在那一刻，Mark的手松开了，红酒把他的衣服浇的狼狈。 
 
 
他们都滞了一刻，眼神忘记遮蔽些重要的东西，也几乎是同一刻，他们像触电般分开，“我去拿毛巾！”“我去换一件衣服！” 
 
 
Mark迅速的跳进自己的书房，他握住那把M93R，才感觉心跳恢复正常，太可怕了，七年的婚姻没有一把枪让你有安全感！ 
 
 
Mark小心翼翼的举着枪从书房出来，他一点一点往厨房推进，却看见车灯一打，Eduardo已经开着车窜出庭院。 
 
 
“SHIT！” 
 
 
大写的。 
 
 
Mark那两条腿跟在车子后面跑，距离始终没有缩短，好在也没有拉开到射程范围以外，他一咬牙，抬手打穿了汽车的玻璃，Eduardo敏感的一歪身，那颗子弹随之透穿了挡风玻璃，他踩下刹车： 
 
 
“SHIT！” 
 
 
大写的。 
 
 
 
Mark终于撵上了，他气喘吁吁，车灯下可以看见从额际流下的汗水，Mark举着双手：“意外！Wardo，那是意外！” 
 
 
Mark胡扯扯得一脸正气。 
 
 
Eduardo都要气笑了，意外能打的这么准，可以可以，那Eduardo还干什么杀手，趁早退休吧，他一咬牙，油门踩足，冲着Mark就闯了过去。 
 
 
Mark没料到Eduardo真的会撞过来，他的委屈立时弥漫在心底，可是这一刻容不得他委屈，Mark趴在车顶，试图跟丈夫沟通一下：“Wardo，停车！你这样太孩子气了！” 
 
 
Eduardo头一回如此后悔自己没有把那辆心爱的兰博基尼开回家，否则现在Mark一定没有余力在这儿废话。 
 
 
他狠狠一压油门，聊胜于无！ 
 
 
“哗！” 
 
 
Mark一脚蹬碎玻璃，他跳进车里：“Wardo，停下来——我们需要谈谈！” 
 
 
谈谈？ 
 
 
Eduardo也一脚蹬开车门，他摔在地上，打了几个滚卸力，乐不可支的看着Mark和车一起撞上护栏，跌进树丛里。 
 
 
“GO FUCK YOURSELF！” 
 
 
Eduardo痛快的骂了一句。 
 
 
 
他痛快了，Sean要不痛快了，迷迷瞪瞪拉开门，Sean看着一身狼狈的Eduardo：“家暴？” 
 
 
你真是世界上最不会说话的人，Eduardo皮笑肉不笑。 
 
 
“发生了什么Ed？”Sean给他弄了杯酒，Eduardo一口干掉，摇摇头：“再来一杯。” 
 
 
“又不是在任务里，你为什么老支使我。”Sean说是这样说，可依然手脚勤快的给Eduardo满上，一点儿没掺苏打水，一看就不是能做酒保的料子。 
 
 
Eduardo瞥他一眼，讲的跟任务里我能支使你一样。 
 
 
“他是Mark。”Eduardo苦闷的啜着酒，他把脸埋进手心，“god。” 
 
 
“……你是说，”Sean不可置信，“那个杀手是……你的丈夫？” 
 
 
“对。” 
 
 
Sean一巴掌拍在沙发上：“混蛋！” 
 
 
Eduardo附议：“混蛋。” 
 
 
他有气无力的举举杯子。 
 
 
“我是说，混蛋，我居然没有在现场看你们反目成仇，该死的，”Sean一会儿把左腿搭上右腿，一会儿又把右腿搭上左腿，兴奋的不能自抑，“我他妈刚刚没有做掉他——杀意现在还没平复呢，”Eduardo冷酷的警告他，“谨言慎行。” 
 
 
“不好意思，我就是爱看这种夫妻相背的戏码，特别是主演傻乎乎的，”Sean满不在乎的挥手，“忍了吧，Ed，这就是你识人不清的下场。” 
 
 
“我最识人不清的就是把你当做朋友，fuck。”Eduardo想跳进酒池里一了百了算了。 
 
 
“说什么傻话！”Sean亲热的揉揉他的头发，“在我这先住下吧，我想你不会想回你们的小小爱巢的。” 
 
 
“给我再拿杯酒来。”Eduardo踢掉鞋子，他蜷缩在沙发上，看起来可怜极了，Sean唏嘘不已：“借酒消愁，Ed，你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……从前的那个Eduardo去哪了？宝贝，和他离婚，分他财产，劈腿给他看——当然别找我——还有，做掉他！” 
 
 
“酒，谢谢。” 
 
 
我就想借酒消愁一个晚上，不行吗？ 
 
 
行行行，Sean搬了一箱年份香槟扔在沙发边：“多喝香槟少哭泣。” 
 
 
 
 
Mark比Eduardo狼狈得多，他的手臂和后背都刮着血痕，Chris无情的宣布：“你真的不用玩新姿势了，Mark。” 
 
 
“我他妈本来就不用了。”Mark冷着脸把绷带撕成头发丝粗细的长条，Dustin觉得他的手法像电影里最爱拍的变态医生：“所以……” 
 
 
乖孩子老老实实的问：“你们要离婚了？” 
 
 
Mark那把藏了许久的餐刀终于有机会扔了。 
 
 
“别在我家耍脾气，Mark！” 
 
 
Chris狠狠一摁伤口，Mark立刻瘫倒，他的脸上和身体都写着中年男性不可告人的苦处。 
 
 
“我们才不会离婚，”他吸着气，“就算离婚，Wardo也会和我偷情的，别操心太多。” 
 
 
哦哟，你这腰都直不起来的还有力气给Dustin斜眼。 
 
 
Chris冷笑：“迟早有一天你要死于美色。” 
 
 
“如果Wardo想杀我，我早就在他的床上死了不知道多少次。”Mark翻白眼的力气还是有的，“你这种除了一夜情外没有正常感情的人别对我的婚姻生活指手画脚。” 
 
 
“啊哈，”Chris笑的很讽刺，“那种只能和一个人睡的婚姻？敬谢不敏。” 
 
 
……Mark打死也不肯说他们其实很久没睡了的事实。 
 
 
 
 
Eduardo潇洒的一脚踹开房门，比那些傻乎乎大叫“FBI”的高到不知道哪里去，Sean跟在后面，风骚的摘下墨镜，对自己的下属矜傲一抬手：“干活儿吧，男孩们。” 
 
 
Eduardo认真的问他：“你家我家？” 
 
 
“昨晚把沙发都哭湿了的家伙没资格说这话。”Sean把墨镜别在领口，他扭扭脖子：“唷，很漂亮嘛。” 
 
 
“房子，庭院，都不错，园丁打理的应该很用心，”Sean透过窗户看了一眼，“那是什么？” 
 
 
他指了指远处的一间小屋。 
 
 
“他的杂物房，下面是小地下室。”Eduardo简单的说。 
 
 
“嗯哼，‘他的’，YOU KNOW WHO，”Sean笑嘻嘻的说，忽然，他的眉头拧了拧，“地下室？” 
 
 
他和Eduardo对视一眼，Sean抄起手机，冲一个队员喊道：“来帮我！” 
 
 
杂物房里非常混乱，Sean很有经验的踩了几脚，脚下发出空洞的声音。 
 
 
“伪装也不错。”Sean又跺了几脚，地板发出更多的回声，他对Eduardo一咧嘴，“找到宝藏了。” 
 
 
保险箱很快被发现了，Sean是个老手，他捣鼓了会儿，没怎么费劲的就拉开了密码锁，接着，他们看到了那个手柄。 
 
 
顺着楼梯和手电光，Sean吹了声口哨：“上帝！太棒了！” 
 
 
Eduardo的脸色铁青，他妈的，这真是一个武器沃尔玛超市，琳琅满目的枪械，还有大笔的现钞，既有美元也有外币，恐怕比银行保险库里的还多。 
 
 
他缓缓地闭上眼睛，慢慢吸了一气，尔后，Eduardo笑着对一脸惶恐的下属摆手道：“都带走。” 
 
 
“你要干嘛？”Sean奇怪的问，他的好友笑的愈发甜蜜动人：“当然是缴赃了！” 
 
 
Sean想提醒他，这种做法应该叫黑吃黑。 
 
 
但是看到那把M107后，他立刻改变立场：“好好好！快点打包！” 
 
 
 
 
等Mark回到家时，他面对的只剩下被清扫后的残羹冷炙。 
 
 
他冷漠的甩上门，不顾心痛，朝自己的地下室狂奔。 
 
 
头一回，Mark在心底喋喋不休耶稣的名字，可惜他往日不大虔诚，耶稣没有保佑他，Mark怔楞楞的直面了空荡荡的沃尔玛。 
 
 
不是，地下室。 
 
 
他的视线从顶部扫到墙脚，曾经排列整齐有序、细心保养的心爱武器统统没了踪影，Eduardo连一张钞票、一颗子弹都没有留给他，更别说那把M95了…… 
 
Mark的脸颊在灯光下从未如此气愤，他恨恨骂了一句： 
 
 
“BITCH！” 
 
 
操他的，离婚！这日子没法过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