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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TSN】【性转】On a Slow Boat to China【04】

 chapter4.

 

 

雨雾里,慢慢洇开一条蜿蜒的、淡黄色的灯光。

 

Alex只带了José,他不愿叫旁人知道自己今天的行踪,或者说,不愿意叫旁人插到自己和妹妹之间。

 

今天是Eduarda了结诉讼的日子。

 

从早上就开始的雨蛛丝般一缕一缕洒下,细的伏在窗边也看不清,虽然细,但是天色非常阴霾,Alex的手背贴着玻璃,雨点滑落的微冷好像透过玻璃,达到他的手心,还有那贴着手心的面颊。

 

Eduarda也有这样的习惯,这是她学Alex的,因为喜欢哥哥这般举止时沉静思索的表情,只是Eduarda这样做却又显得爱娇,她是没有愁思的孩子。

 

至少在我身边是这样,Alex默默想道。

 

Eduarda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孩子,她受溺爱,却没有骄娇二气,是个温柔体贴的小天使——真正体贴的人是无法用诸如“谦让”之类的美德教育出的,只有真正切身被宠爱过,他们才懂得如何使人快乐。

 

当Eduarda长到会娇滴滴的绕着花园跑来跑去时,Alex已经是个沉稳秀致的小少年了,他把这个小妹妹当做秘不示人的宝贝——Alex从不像Michele,会炫耀似的抱着妹妹出去玩;他一应是安静的守在一边,做自己的事,偶尔抬头看看。Alex记得Eduarda穿着麻料(linen)裙子,淡雅的白色里隐约透着咖色,用黄金扣针别在胸前的玫瑰,那是Anna每日早晨给她别上的,扣针只点缀了对称六颗的马眼形钻石,典雅朴素,没有夺去玫瑰的鲜艳美态。等Eduarda玩累了,Alex才把她唤到身边,伸手挠挠她圆圆的、芳香的小脸,喂她那些甜蜜的点心。

 

Eduarda喜欢的一种饼干,常常由Alex之手喂入她的口中,薄脆的饼干上撒着云母状的细粉末,甜味是淡淡的甘爽,优质面粉、牛奶和黄油的味道组织的十分协调,这是Anna擅长烘烤的,等Eduarda离开巴西后,她很长时间没有吃过这种饼干,虽然她可以随时得到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点心,但是没有哪一种能替代她记忆中的甜美。

 

Alex看在眼中,他默不作声,但是却千里迢迢要来了Anna的配方,当年那个十五岁的Alex,面上还有些青涩的留痕,穿一件Fray的白色衬衫(这个牌子的衬衫他一直穿到老),挺秀俊美,挽起袖口烤饼干也是格外潇洒,只是头几回潇洒的成果不尽如人意,要知道,Michele吃第一块时,还以为自己的大哥终于忍受不了双方斗智斗勇多年,打算以此来结果他,等Alex自己试吃也觉得不错时,Eduarda才吃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饼干。

 

那之后的故事?Eduarda还是孩子心气,满足了思念后,她对饼干的需求心理减弱许多,一年难得想起了吃几回,Alex展示手艺的机会也就随之越来越少了,他却不以为意。

 

 

他们都在长大,Eduarda的动静尤其大些,你们见过十四岁、十五岁,乃至十六岁的Eduarda吗?Alex注视过,那个年纪,她美的惊心动魄,好像一幅不世名画,只要吹一口气,她就能从画布上走下来,翩然生香。

 

 

只是美貌对病毒无用,Eduarda被感冒袭击了一周,而她感冒的时机实在不巧,和盛名已久的电音节撞在了一起,她抓心挠肝的想去,私下愁眉苦脸了许久,捱到最后一日,更不巧,天上飘了雨,Eduarda的愿望眼看彻底要破灭了,她跪坐在床上,双手支着,一头柔顺的棕发泻了一身,眼睛直直的盯着窗外连绵的雨丝,Alex绕道她的面前,明明白白看见了几丝遗憾,那不是该写在他的女孩子脸上的情绪,他轻轻的把手上搭着的、淡蓝灰的雨衣放在Eduarda身边,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边,小声道:“我在楼下等你。”

 

Eduarda像是蒙受惊喜的孩子,她捏着雨衣上缀着的深棕色木扣,眼睛急速的眨了几眨,优美的眼睫上下翻飞,忽而她提出了一个技术性难题:“从正门走,爸爸妈妈会知道的……”

 

真是个乖孩子,Alex心下叹了一气,他指了指Eduarda方才凝视的窗户:“到阳台哪里等我。”

 

雨雾里,Eduarda眯了眯眼,她看见Alex穿着深藏青色的雨衣,还能看见一角浅蓝色的细缎领带,Alex的声音穿过雨水,温柔而果决的说:“跳下来,我接着你。”

 

Eduarda拿手帕匆匆一掠扶栏,那块抽纱刺绣的帕子被她丢在一边,Eduarda双手一撑,很轻巧的落入Alex的怀中,Alex一手抱住她的腰,另一手抵在她的脑后,只是微微踉跄了一下,分得出神逗一逗她:“养病,果然重了。”

 

Eduarda这会儿高兴的很,她爱娇的一搂哥哥的脖子:“快走快走,再不去就要结束了。”

 

最后一天的雨没有浇灭参与者的热情,雨中的电音节精彩依旧,Alex抄着口袋,跟着Eduarda信步转了一圈,他对节目不感兴趣,小姑娘却是玩的如鱼得水,她天生的亲和力强,不一会儿居然拉着Alex要去文身,信誓旦旦那是“Kent”推荐给她的,全佛州最好的一个。

 

Alex不扫她的兴,二人居然就真的商量起要文什么,Alex打算就文Eduarda的名字,在右手腕上,Eduarda便也要与他一样,都文在右手腕,文彼此的名字。

 

文身师拿着笔,先在Alex的皮肤上一气呵成写下Eduarda的名字,文的过程有微微酥痛的感觉,成品也还算令人满意,对方欣赏过后,就要去捉Eduarda的手腕,被Alex文雅的抬手拦住:“我来。”

 

Eduarda坐在桌子的对面,Alex握住她的右手,轻轻翻过手掌,露出那片珍珠色的肌肤,他提笔,写下了一个排列精致的“Alexander”,Alex安静地看了一会儿,尔后他对Eduarda露出一个温柔疼爱的笑来:“你别文了,不是还要献血吗?”

 

Alex记得那天,回家的路上,水雾仍然充盈在天地间,Dudu一直握着他的手,柔弱的手指搭在他的腕子上,和那串新鲜的文身贴合在一起。迈阿密从未如此安静过,安静的好像世界上只有彼此,雨水封闭了他们。Eduarda的雨衣融在雾气里,愈发像一朵云,沾湿了的、边角带着深浅浓淡灰色的云,月光照在她的雨衣上,Eduarda把月光变成了阳光。虽然兜帽拉着,但是雨水还是濡湿了她的长发,Alex拨开那缕湿发,凝视着Eduarda美丽的眼睛,他突然,突然,一生里难得一次怔怔的发了痴念,为什么我们是作为两个独立的个体存在的呢?

 

“哥哥?”Eduarda小声的说,“到家啦。”

 

“是啊,到家了。”Alex低头,轻轻吻了一吻她的眉心。

 

没能文在Eduarda手腕上的“Alexander”被Alex签在了新一本画册上,他对绘画颇有心得,画册里夹着的书签背面是他画的一张小速写,Eduarda拿着一束野花掩住嘴角,捆扎着的花束几乎遮住了半张脸,周身淡淡的羞涩和甜蜜,让她看起来就是“少年”这个词汇的具现,还有他随身的一块怀表,打开后,表盖内镶着的一张Eduarda的小幅油画就是Alex自己亲手画的,画像上的Eduarda是十五岁的模样,宛如约克玫瑰般的少女穿着华丽的裙装,细腻光洁的海蓝色丝绸上织着黑色、酒红色和浅粉红的花纹,领口和裙裾压着鲜艳的玫瑰色三指宽的缎边,沿着缎边挑出象牙白的细花边,镶着小粒饱满的黑珍珠,棕色的长发润泽柔软,垂挂在肩上,姿仪优雅。这条裙子是Eduarda的祖母穿过的,祖父特意从遥远的圣保罗把它送到了Eduarda手上,很多年前,当那位老妇人还能给她的小孙女儿烤饼干时,曾经许诺过,等Eduarda长大了,就把她对着画像看了无数遍的那条裙子送给她,这是只有祖父、Alex和Eduarda还记得的旧事。

 

 

 

Alex的舌尖轻轻扫过一排森白的锐齿,他的口中沁出了一股苦味,多甜蜜的往事,他记得Dudu少年时的笑容有多么甜蜜,就记得她转身离开时有多么果断。

 

起初是谁也没有放在心上的,Eduarda不过是在校时小打小闹投资了一个她看好的项目,Alex听她用赞许的口吻提起,也不过一笑了之,他怎么能预料到这样一个项目会把他的、他们的小姑娘从臂弯中夺去,那个永远隐在Eduarda心中的男人对这个孩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,Alex读过Eduarda明亮柔情的眼神,他自己也是男人,他明白男人天生有读懂爱意的能力,他也明白,很多时候男人的欲望和厌倦一样,难以掩饰。

 

但是Eduarda不懂,少不更事的小姑娘怎么知道家的屋穹有多么坚实?她像每个执着与此毁掉自己的人一样,甚至连新鲜些的方式都没有。Alex记得他用难以表述的幽深目光紧紧的盯着Eduarda,刻骨的冷酷第一次如此鲜明的展现在他最心爱的孩子面前:“你确定?”

 

“是的,我,”Eduarda吐出一口气,“我确定。”

 

“Okay,”Alex轻柔的说,他把手搁到了Eduarda的肩膀上:“我记得,你的投资通常会拒绝我提供的帮助,这一笔也不例外,对吗?”

 

“是的。”Eduarda点点头,她没有,至少没有流露出犹豫,转身走出,在门即将被阖上时,模糊的声音清晰地灌进Alex的耳朵:“但是,Alex,这不是一笔投资。”

 

门被关上了。

 

Alex也许永远也想不到自己那一刻的面色是多么难看,他慢慢拈起银刀,一点一点削着那支雪茄,也许是太用力了,“噔——”的一声,银刀从他的手心崩落,在胡桃木的桌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。

 

Alex冷淡的笑了,他轻声的自言自语:“为什么不是?”

 

 

 

“先生,已经到了。” José的声音很轻,这个年轻人历练过几次后,总算沉稳了一点,还可以用。

 

Alex瞥了一眼没休没止的雨,他无端想着也许Eduarda也与他一样,都在凝视着窗外的雨线。

 

他知道那份和解协议的构成,Facebook也许是Dudu至今为止做的最漂亮的一次,也是最狼狈的一次,当这个女孩子头也不回的走出家门时,她料到有朝一日会以这种方式结束吗?

 

Alex轻轻叹了一口气,不,不只是Eduarda,所有人,包括他自己,都没有想到生活的走向居然是如此荒诞,怎么能只责怪Eduarda?

 

他微微阖上眼睛,低声对José说:“纸笔。”

 

Alex握着笔,他出了出神,写下了一串文字,José不敢回头窥视Alex的表情,他只能听到Alex照旧冷静的有些冷淡的声音,按照吩咐,他把那张叠起来的签条送到了Eduarda的律师手上。

 

在Eduarda签完字后,她独自去了洗手间,仔细的在微冷的水柱下冲洗着自己的手,那双白腻纤细、指节优美的玉手被水冲刷了一遍又一遍,直到Eduarda颤抖着移开,她对着镜子勉力一笑,折身出去。

 

Gretchen在等她,Eduarda歉意的颔首,这位一直支持着、保护着她的律师把一枚签条放到了Eduarda的手心,微笑着说:“这是托我转交给你的。”

 

Smythson的白色便签,Eduarda忽然屏住了呼吸,在她熟悉的人中,只有一个人喜欢使用这种便签,她带着那灼人的欢喜,和隐约的紧张,拆开了签条,用钢笔写着的文字很简单,只有一行:

 

凡事都有定期,万务都有定时。

 

她带着无可言说的惊喜和难以压抑的泪意,轻声询问道:“这是什么时候……”

 

“今天上午,来人希望我可以在一切结束后再交给你。”Gretchen温柔的拥抱了Eduarda:“我想,这是份很好的礼物吧?”

 

 

 

Alex在车中已经坐了数个小时,雨依旧没有停,这种铺天盖地的雨水没有一点的情味,Alex少有波澜的心情也被它惹得不快,忽而,他一脚蹬开车门,走入这片雨幕中,José目瞪口呆,片刻后反应过来,抓住伞就随着Alex冲下车。

 

Alex的衣服立刻被雨水打湿,他是一贯考究的人,此刻却无所顾忌,湿冷从脖颈穿过身体,这就是Dudu曾感受过的。

 

“先生!”José撑开一把黑伞,Alex伸手接来,对他说:“你回去,我在这里等。”

 

José没有劝说他的勇气,只能在车里默默地看着Alex,雨依旧在下,那些云团,瑟缩着,几乎要脱离灰暗的天空,而最终,它们都化成雨水,来到了这个世界。

 

在阴雨中,Alex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个熟悉如骨血般的身影,他轻轻喊了一声:“Dudu。”

 

一开始,Eduarda好像没有听见,走出两步后,她的身体微微一颤,蓦地站住了,她问:“谁?”

 

Alex又喊了一声,声音穿过雨雾,弱了很多,Eduarda却好像如闻惊雷,她转过身,目光游移了一圈,她看见了Alex,Alex也看着她,看着她眼中的退怯,仿佛是漫不经心着,又仿佛是茫然无措着,Alex静静的等待着。

 

Eduarda看了他很久,久到雨水落了一潮又一潮,忽然,她向Alex跑来,穿过雨滴,穿过怨怼,穿过岁月,她终于又来到Alex身前,Eduarda猛然一仰头,闭上眼睛,她紧紧抱住了Alex。

 

“认出我了吗?”Alex抱住了小姑娘,他在Eduarda的耳边温柔的叹道。

 

这孩子也不说话,只是紧紧抱住了Alex,身体簌簌的颤抖着,像是怕冷一样,“我看到便签,就认出来了。”她呜咽着说,“我怎么会认不出你呢。”

 

Alex温柔的吻了吻她的眉心,轻声说:“乖孩子。”

 

Eduarda哭了,从这场诉讼开始到结束,这是她第一次哭出来,她伏在哥哥的怀中,哭的声噎气堵,委屈的像被夺走糖果的孩子,她抬手胡乱抹着眼泪,两只手都沾上了滚烫的泪珠。

 

Alex没有说什么,他只是更紧的抱住了Eduarda,把脸埋进她微微打湿了的长发里。

 

天地间,雨雾里,他们紧紧相拥着,好像终于满足了当年那个痴望,成了一体。

 

只是此时的Alex已经明白,他可以把Eduarda带回家,却永远也不能重建她心中那个圆融的小小世界了。

 

Eduarda还是在现实的掌括下长大了,她的乐园坍圮了,她的年少青春结束了。

 

哭吧,Alex吻她的长发,代我哭出来吧,宝贝。

 

 

Eduarda回到家中,最高兴的莫过于她的父母,Sandra欢喜的恨不得把女儿变成一枚戒指,随时都呵护在手上。似乎一切都没有变,Eduarda仍是家中的小公主,然而Alex比旁人多一分清醒,他像死囚等待着一声枪响。终于,Eduarda远走异乡,第二只靴子掉了下来。

 

Eduarda走的悄无声息,几乎是空手就离开了家,连她习惯用的一套梳篦都留在了梳妆台上,只看她的卧室,好像Eduarda不过是出去了五分钟,天黑前就会回来,但是谁都明白,从Eduarda的倔强看,短时间内,她恐怕不会再踏上美利坚的土地,这让Sandra尤其恨恨,这位从来都是平和优雅的女士头一回不管不顾的怨上了什么人,甚至他们不曾逢面——只因为Mark,Mark·Zuckerberg,夺走了Sandra最宝爱的女儿,他贪婪的、野蛮的从这个女孩子身上剥除了快乐,用最冷酷不过的手段。Sandra没法儿对她的小女儿生气,她只能把气撒在别人身上,Mark首当其冲,Alex不甘落后,被贴上了协助Eduarda离家的标签,而Alex甚至无法为自己辩护,确实,他知道的比谁都早,因为那孩子把别语留在了Alex的便签上,她写:

 

But now we still have faith, hope, love, these three; and the greatest of these is love.

 
#

Alex视角,算是我很想写的一个。大哥这样的男人,心中却如此细腻,是不是很有反差感呢?总之,我写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,只能沿着他把这个故事记录下来,几乎没有自己创作的空间。

巴西人的兄妹情节真要命!

巴西人的兄妹情节真要命!

巴西人的兄妹情节真要命!

重要的事情说三遍。

linen该怎么翻译?那种没有染色的顶级麻质,白色中透出咖色,是我非常喜欢的一种料子,夏天穿真的很舒适,做手帕也很好。

Fray和Smythson都是心中贴合Alex的牌子,Smythson我个人很喜欢,他们的包装上系着的藏蓝色缎带蝴蝶结相当漂亮,比起Tiffany久负盛名的蓝盒白丝带,更加老派一些。

当初Alex冷冰冰的怼走Warda,后来他淋了一回冷冰冰的雨,也是我的一点点小心思吧。冷语伤人,而我们往往容易对最亲密的人说出最冷酷的话,新的一年快到了,大家要珍重自己的近人啊:)

论到怼,大家一直担心马总被花朵的爸爸怼,怎么就没有人想到花朵的妈妈呢:)在YM里,强如汉弗莱爵士都在几位女士手上吃过亏。

一直想要坚持每天写一点,但是病中被缴了手机电脑,只能偷偷写一点儿啦。

圣诞快乐: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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